其实我觉得这小子还行！

周末又去购物了，Costco里人满为患。一圈转下来，不见权杖了，老半天才见她从人群里悠悠转来，面露喜色。见我不问，轻声便说，好几个人拦下我说我漂亮；最后一女士拦下她后还正儿八经面对了夸她长得漂亮：人也漂亮，衣服也漂亮。我的眼里，人也就是那么个人，衣服也是见惯了的那套：苔绿色厚丝绒的大肥裤，上着一件大开领的浅绿色粗线紧身毛衣，腰系一根闪闪发光的金属环链。我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买下的了。瞧她开心的样子，忽然也感慨，都到了能当祖母的年纪了，还对别人的恭维如此在意，心说，大约女人都这样吧。反正我是男人我不是。人家用世俗标准与我叽歪我也不在乎，年轻时就不在乎，如今更不在乎了。也有旁人会在面前叽叽歪歪抬高自己的，我就低头不应。偶尔觉得别扭了，也只会在内里嘀咕一声：男人要比太太、修养和健康的。总之我是，反正我是。其他的，无以论说。

不知道算不算我这类男人的悲哀：小区里放出两条狗，后面就会跟上一大帮孩子，他们都叫得出那两狗儿的名字;至于我名字知道的恐怕不会过半数。老远看我，我猜想也就一鸟人，穿一套深色踢哩塌啦的便服，叼一根雪茄在前院里要么独立，要么忙着收拾雪松的掉落。

洋人都知道，亚裔人，有其俺们中国人，喜欢人比人。然而，比错了的比比皆是。其实正确的比总是在的，但可不是比所谓的、林林总总的身外之物。人比人到了一定岁数，比得就是“不响”：你人哪怕一声不啃坐在那里也都全在了。嘴上的豪横和心里的嘀咕都不算数的。

也有权杖的小姐妹不断地告诉我，她家的那位老犯嫉妒，说，便宜了这小子；还纳闷，这是咋回事。我也蒙圈了，这是哪跟哪，怎么会有如此的计较。

权杖当然是个上海女，还具备了上海女人闻名天下的两大特征：作和嗲。不过人是善良的，嘴上的絮叨和内在的宽容也不知咋地就那么融洽地会在她内里。关于作，我不是很在乎，也习惯了；敢作的女人通常都是有信心的；嗲，原本就不是件坏事，嗲得自然和合度的女人一般都是非常具有本钱的主。她们都知道嗲的好处和尺度。也有不快的时候，多数的情况是，她也不会道歉，只是晚间便会转来轻声一句说：晚饭给你煮好了；也会几日后，一声不响地勾着你手挽，煞无其事地说东道西。我觉得吧，人的自然天性很重要。好的脾性和心念比啥都重要。要不一路会难走，彼此走入岔道也极有可能。而起因，通常会是不值一提的破烂事。偶尔有时我还说：风霜雪雨里能一路牵手走入阳光的人，才能算作开心幸福的人。

人不见其时的我，我也不在乎，也不会做什么解释和说明。我就觉得一个人要不断对破破碎碎的琐事做出解释和说明的话，只能证明其人的无能和没有自信。关于这点，总之我不愿，反正我不会。

转眼间，认识权杖已有四十九个年头了。那时的她，非常地娴静，非常地漂亮。那时我是没在意的，她只是我好朋友的妹妹。之后的事也是离离怪怪的，居然我眼里的那个她成了如今身边的她：我的妻子，我两个儿子的母亲。这里，包含了许多及很多。还是，没有必要多讲的了。不响也是一种境界，当你真正了解了她尤其是你了解了自己和那属于两个人的宿命的时候。还想说，一个人假如还想得到并拥有美满家庭和生活的话，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先去坦诚地认识和接受生活里种种的不美满。毕竟我们不是神仙，也靠不了上帝，一切全要靠自己的。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