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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州古城其實是一條與陶淵明有關的長街

已有 661 次阅读2018-7-30 08:44 |系统分类:文学分享到微信

它是不是原始的古城,這與我本次遊覽沒有多大關系。遊覽與考古,區別應該是蠻大的。不過,從建築格局上來看,應該是後人仿古新造的,這不用具備考古學知識也看得出來。它古是因為建築材料做舊,它古是因為房子清一色的做舊。路面也是用石板鋪就,目的也在於做舊。而那些客棧飯館酒店清吧的招子也格外做舊,就連房簷下的花圃裏盛開著的鮮花也有做舊的成分。因為,盛放花兒們的花框是木頭做的,它所依傍的牆簷也無不都是木板牆灰瓦簷

我們從古城南門進入,沿著起點坡度的斜石板路向北漫行。這條古街的房子,大多三層高,最多也就四層。它們非純粹供人們觀光欣賞,它們中大多數都用來開客棧和飯館小吃;也有很多門臉房關閉著,看來應該是生意不濟。凡是客棧,大多與陶潛有關,從它們的店名與店門兩邊的對聯就可以看出。有一座名叫“上林客棧”的,它門上貼著一副對聯,上聯是“閑居山林林隱樓”,下聯是“獨攬半山山望城”。這“閑居”“山林”“隱”最合五柳先生的品性,頗有“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的雅意。有一座“東籬苑客棧”,就以陶淵明的詩“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作為上下聯貼在兩邊門柱上。有一座客棧名字幹脆就叫“歸園田居”,對聯也就是《歸園田居》中的兩句“戶庭無塵雜,虛室有餘閑”。

走至“半城精品酒店”前面,我被半牆風車給吸引住。城垛子上空釘上幾排幾豎的鋼條,成四方格子樣,然後,在四方格的四個角上各釘一只紙風車,如是這般,硬是釘滿半堵鋼格牆。各種顏色的都有,紅色、藍色,綠色、黃色、赭色、橙色等,其中以藍色最多,還有幾色雜合在一只風車上。風一吹,總有風箏在轉動。風小點,轉的風箏少些;風大點,轉的風箏多些;風再大點,且順風時,所有的風箏便都轉動起來。全部風箏轉動起來,那態勢是很動人的。看那轉動的樣子,很能讓人想起青春年少時的往事;聽那轉動的聲音,很能讓人想起詩意和遠方。陶翁有過遠方,他的遠方在官場,他卻辭官不做;他的遠方在五鬥米,他卻“不為五鬥米折腰”。想來,那些都不是他所需要的“遠方”。他的遠方在田園,在虛室,在庭院,在東籬,在南山,在酒裏,在他的心裏。他的遠方伴隨著他的詩意。他尋到了遠方後,總算是為他的詩意安了家。有了家的詩意更成其為詩意。他門前的柳樹記住了他的詩意,他“環堵蕭然”的陋室記住了他的詩意,他那不及荒草茂盛的豆苗記住了他的詩意,他頭上戴著的鬥笠記住了他的詩意,他的東籬南山清酒濁酒記住了他的詩意。他本來就是屬於詩的,他的人生就是詩意人生。他把他的詩意人生演繹成了隱者的故事。這故事流傳千年,成了人們心目中所追尋的心靈故鄉。詩把根紮在了田園,把枝葉伸向了悠遠的時空,驚豔了精神世界,溫柔了窮者達者的夢魂。

住在酉陽古城的人們是懂陶淵明的,至少有人告訴過他們要去理解他、懂他。那些仿古樓房的四周都或多或少地營造了些田園的氛圍。每家的屋簷下都有木制的花盆,四方長形,挨牆,不寬,不占用公共面積。花盆裏有土,養著蘭花、水仙、杜鵑、大理菊、月季等花草。但也有個別人家門前有較寬的地方,主人特別用心地修了個露天亭台。之所以稱為台,那是因為它並沒有直接建立在地上,而是別出心裁地在木板與地面之間立了柱子,使木板與必須上幾級台階才能到達的堂屋平齊。平齊但卻並沒有對著堂屋,而是在堂屋一側。木板鋪就的台子邊上圍了木檻,裏面擺了各式木制花盆,裁種了桃、梅、蘭、竹、菊、松等卉木,還有根雕和陶藝,甚至還有一個袖珍池塘。

房子的主人一定是個有閑情雅趣的人,他比一般人更懂陶淵明。他也許就向往過陶淵明那樣的生活,所以才會在嘈雜的都市一隅開辟出一點空間,讓它屬於山水田園。這濃縮的山水田園,愉悅了他自己,愉悅了遊人,也一定愉悅了陶淵明。除了這簷下的田園,房子與房子偶爾相隔的小塊空地上也不失時機地種上各類花草,煞是惹人喜愛。而人們在沒有建造房子的石板路的長形邊緣處,建了風光帶,栽種了大量桃樹,安放了造型不一的藝雕。桃花有各類品種,是按照開花時間來選擇品種的。有的花開著時,有些花還沉默著,觀望著,不舍得開放;有的花凋謝時,有些花才羞答答地開放一朵兩朵;有些樹長出了濃濃綠蔭,有些樹才大膽地頂著被人驚歎的萌寵,傲然開放,把所有的美麗凝結成花朵,然後,吸引來所有的目光,驚豔這個春末夏初的芳香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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