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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复读——解放台湾

已有 236 次阅读2019-2-23 09:55 | 博客自传 分享到微信

一年复读

  回城的第一件事就是父母讨论我是该上二年级还是再读一年级,讨论来讨论去决定我重装上阵再读一次一年级,因为可能在老家学的课与城里不大一样。这事我没有参加意见,父母之命,命运之令。

  因为是复读,学的还行。我记得最有意思的事是读课文时我是“唱课文”,就是把声音拉得很长的那种读法,有时还摇头晃脑,一副老先生样子。幸亏一年级的课文没有太长的,否则,同学和老师就笑死了。这是我最早认识到的城乡差别带给我的尴尬,这个小毛病改了大半学期。

  那时的小学是五年制(我等于是六年制)(后来小学毕业时不知啥原因又拖了半年)。整条街上的孩子组成一个班,下学上学大家合伙一起来回。有事没事大家堆在一块玩耍。男孩女孩大家不分你我热闹。

  学校的样子记忆清楚。全是那种旧式的小灰瓦出厦的大台屋,房梁一抱粗,立柱一抱粗,青砖青石台阶,木窗木制大门。有正房有偏房,有前堂有后院。但学校的教室排列很复杂,不好描述。

  我家距学校一条街的距离。回家的路上也看不到汽车和几辆自行车更看不到几个陌生人。但放学后第一件事就要先把书包放回家,一是丢包袱,而是让家里人知道我回来了。

  那时大家住的全是平房。一条街的两边是住房,一个门洞向南向北伸去,不是叫李家大门就是叫张家过道。而且越往后地势越低,因次每逢下稍大点的雨都是住在最后的人家抗洪时间最长。我家住在据说是晚清时期一大户人家的养马场里,过道的一个分院住我们三户人家,北屋一家,东屋一家,我家是南屋两间半又是三家中地势最低的。屋后有小过道通往后面的人家,小过道是由我家的后墙和反方向街上过道里最后一家的后墙组成的,他家住的是高过我家一米多的大台屋,因此我们家四季前后不见阳光,从小就没有多少阳光照到我身上。其实没有阳光权也生得很阳光,我自己找我自己喜欢的阳光也不错。

 

  
 

  

求医(一)

  求医是有病,有病是有事。我出事故了,

  反正也就十岁左右的时候。一次我在住街对面的人家玩耍,忘记是为什么了,突然拔腿就往家里窜。或许是因为饿了吧,我饭量奇大:叫没有药火的柴禾。(我想或许只有饿了这原因才能激起我不顾一切地向家里冲,我的一切在家里)冲出屋,冲出院,冲出街门,还没冲过街去,就如撞上南墙一样“轰,啪,咵啦”回头倒在地上。

  是个男的,他是个大人,他骑一辆二八大金鹿自行车,他由西向东疾驰是因为他家的孩子骨折在医院里住院。

  我冲上街是要斜向南冲,我脖子咽部正好冲上他疾驰的自行车车把。我倒了他也倒了,我爬起来坐在街边他也爬起来先扶起他那辆大金鹿自行车,我低头不语却吐了一口血他走过来扶着我的头弯下身子摸了看了我的脖子就说没有外伤不打紧,我记得他给我看了一次病付了一次费没有给补助给赔偿给伤残金给我送营养品我的父母就放过了他。

  去的是人民医院五官科,医生头戴中空的凹镜,一手拿手灯一手拿一木片摁住舌头头微低眼凝神看我张着的大嘴。最后的结论是:声带损伤,无法恢复。

  从此我就发声沙哑,成熟,沉稳且更像个男人了。

  从此我就想放弃“话语权”一百年。

 

  

求医(二)

  这个事故发生在大年三十,除夕夜。我欢嘻,家人高兴,院里人热闹,街上人放鞭炮,全市人民不睡觉。

  当我穿上新衣服,当饺子刚下进锅里,当哥哥们同意把今年除夕夜的放鞭炮权交给我父母也没有意见后,当一挂白皮大“钢”鞭挂上竹竿点燃后我就高高举起来:噼啪噼啪噼啪~~~~~~~

  啪,一声巨响,一个炸雷,一个飞弹飞来,我眼前一黑。我回身低头左臂弯曲用肘托住脑门,另一手上的鞭炮还在噼啪乱响。

  怎就那么巧,他就这么巧。不偏不倚,不上不下,我受伤走的也是中庸之道。一个铅笔粗的红色园点在我的眉心中间生根开花,脑门下方鼻梁上部,这地方有人说应该叫“脸”。这回我脸红了脸受伤了,但有脸还是没脸了呢?不过,一点也没耽误我吃饺子的心情和数量,一点也没耽误我的高兴劲和乱拜年得兴致。只是他人见了我会多问一句:看你美得,不知怎么好了。

  过了些日子,这个炸点开始发炎。因为当时没有做任何处理,更没想到问题的严重性。先是肿起来,后开始又痛又痒,痛是一跳一跳的痛,痒是一阵一阵的痒,抓破后开始流脓。从此我有时间就坐在父亲自行车的后座上到父亲单位的医务室看病,也有机会在厂食堂里吃父亲买的大白馒头。厂医是中医世家,他自配了一种膏药叫:拔毒膏。这回我算是贴上“头贴”了。

  我记得这膏药一直贴到放暑假,前后多半年。不耽误在外疯玩就是看东西有些重影。

  此事的教训是:至今没有再放过鞭炮,而且看见高高举着放鞭炮的人就想到了危险。

  头上贴着“头贴”,没有得好处却落了话柄:你以为你真的脸上贴了头贴就有脸了,等着,你敢?不知道是那位哥说的了。

 

  

求医(三)

  我又发生事故了。又去求医了。但这次却有一个谜。

  街门对面是一所中学。里面有操场,有露天大舞台,有比我们小学校大得多的厕所。操场上有单杠,双杠,高低杠,篮球架,排球网,水泥乒乓球台。在操场的东边南北向有一巨型铁架子,两头四腿分开支撑,中间是一笔直的铁梯子,两旁一是吊环一是两根粗长的绳子垂下来,这家伙足有两层楼高,它成了我们比勇敢赛速度谁有劲的试验场。因此,我们经常在礼拜天或放假时偷跑进来玩,也有因此让中学的老师撵出去的经历,也有因此偷跑进女厕所成功躲过的经历。

  那天,是下午,我急急地往笔直的铁梯子上爬,后面是急急地追兵,我是有爬到最上头翻过横梁再从梯子的另一面爬下来的经历的。因此,这次爬的更欢了,我管你追得急不急呢。我四脚并用连滚带爬就差两步到顶,我一伸手,一个没抓住,一个大失手,我急速下降,两小腿一顺边地“砰”一声坐在了地上。一低头,一串血滴滴滴哒哒在地上,也有人大叫着:出血了,出血了。然后就乱哄哄地往附近的市立医院跑去,神奇的是我自己爬起来就跑没有人扶没有人背也没有用人抬。

  当然是急诊,进医院后不用挂号,直接有医生过来问经过,看伤情,定方案。经过分析可能是下落时下颚碰到铁梯子的横梁上了,伤的不轻,要动手术。医生先让我躺到手术床上,消毒之后在下巴伤处蒙一块中间有方洞的蓝布,再打上麻药,然后就是一扽一扽地缝伤口,一共缝了五针,最后就是在下巴处戴上“口罩”。手术完成后,又打了破伤风针,医生又问了腿脚有没有问题,就拿了消炎药并告诉我一周后来拆线又叫我等家里的大人来。

  早有人去单位里告诉母亲了,但母亲来时就等交钱了。不用现金,母亲从单位里拿一张“记账单”往医院里一放就回家了。路上母亲又埋怨又伤心,我想有病就有优待。

  让人不解的是礼拜天父亲休班回老家看奶奶刚一进门,奶奶劈头就问,老三磕的不要紧吗。父亲问你怎知道的?奶奶神秘地笑着说:是结巴二师父说的。他说:老老朋友啊,那天我外出回来正好看见有人从一个高梯子上掉下来,我一看是你的孙子,我就加快脚步一把接住他轻轻放到了地上,没事,没伤到筋骨,就磕破了一点皮。

  奶奶是通达神灵的人,奶奶与灵界的老师傅,二师父很熟。但奶奶更是极聪明的人,奶奶晚年为与我母亲的信仰一致,改信基督。

  二师父说的很对。我腿脚没事,我是感觉轻轻坐在地上的。

  

事不过三

  生活就是生“河”,人的生活就是人生在一条永不停歇奔腾不息处处危险又时时浪花的河流里。因此生活如生河,因此我们要小心过生“河”。

  十岁左右的我经历了三次伤害,一处在咽喉要道,一处在双目之中,一处在嘴巴下颌。一处关系到发声,一处关系到视力,一出关系到吃饭。步步心惊,处处肉跳。双肩之上的脑袋在少年时期经历了磨难和考验,有人劝我说:事不过三,今后你就安全了。我哪敢大意,小心过“生河”,细心读“生河”,真心爱“生河”,甘心为“生河”。不敢大意强求,从不小看蛮争。今天距我笑到最后还早,不敢高兴得太早,到了最后也没有必要大笑,也未必笑得出来。看尽天下笑容独究因,数细生活磨难全我为。

  事不过三,我还没结束。不敢妄下结论~~~~~~~~~~~~~~~~~~~~~~~~~~~~~~~~~

 

  

割草积肥

  美国人不敢回忆,美国人一回忆就到了裸奔时期,如同只会疯玩现在进行式全民裸奔一样也无需回忆。

  我唱着:我是公社小社员,手拿小镰刀阿身背小竹篮,放学以后去劳动,割草积肥拾麦穗越干越喜欢~~~~~贫下中农好品质,我们牢牢记心间,热爱集体爱劳动,我是公社小社员。回到了小学时代:

  那时农民种地化肥还是稀罕物,多用农肥或叫土家肥。全国支农时期,小学生也逃脱不了不能免责不能落后。

  因此,没有家庭作业却有学农的任务,好在如游戏一样玩稀罕。任务一下来,放学也早了许多,家人叮嘱完了也支持,三五个要好的同学各自拿了工具如铲子,笤帚,簸箕,框子就疯上街去了。满街跑,到处找,仔细听,顺音瞧。如果远远听到那里有:哒哒哒哒的马车声响。我们会一窝蜂地窜过去看,听到牛叫也不放过。最巧的是眼看着马车从身边路过却什么也没有,但刚把眼睛转过去就听见了异响,定眼看时:那刚下来的冒着热气的圆圆的粪球正依次丢在马路上排成一字长蛇阵。我们赶紧跑去快收起来,以免让他人抢去这眼前的果实因为也有两帮为此打起来的时候,有此一举也算没有白来。

  我们几个人第二天去上学时是背着粪袋去的,早有老师在校园里站好,看着检查昨天安排的任务。没完成的会低下头过去说明情况,完成任务的则自己把东西放到早弄好的一个方形池里。

  攒好几天,就有赶着大马车的农民到学校把农肥拉回去。

  奇怪的是学校里没有臭味,自己也没有感觉到有臭味,而且还美滋滋的很快乐。

  

解放台湾

  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一定要解放台湾。

  解放台湾,全民皆兵,小学生也不例外。我们要时刻准备着,随时听命于祖国和党的召唤。我们要学军,我们要拉练,我们要搞夜行军,明天夜里有任务:准备好军帽军鞋军褂军裤军腰带,军褂有两个口袋与四个口袋之分,军帽则有戴红五星与不戴红五星之分,家里有人是党员的戴红五星最好也能穿上四个口袋的军褂。这叫学习潘冬子,一棵红心永向党。除此之外,还要买上军用背包带打起背包来,最好还要背上军用水壶。有军用水壶的孩子多偷偷在里面装满甜的糖精水,这是个公开的秘密。最后是要自己准备足够两顿的饭,每每母亲得到我要去拉练的消息后都会做我最愿意吃的“三油饼”。我们当地最有名最独特的面饼是一种擀成薄皮的有半米大小的双层中间还要放入大量生面粉成型后用火烙熟的面食,俗名叫“拉沓饼”。这种面饼最好吃的是它里面的干面粉,就如炒面一样很香。但这种饼最好是现吃现擀,放久了易破是一,噎得慌是二。因此外出带饭还是三油饼,这种饼是把和好的面揪成三个小穄子,两片抹上花生油,再把压细的盐散匀,三片合起来擀成大薄片用火烙熟。这种饼放久了也很软,又香又有滋味。这样的饭是多数同学的首选,当然也有带馒头咸菜的,也有带点心的,带菜饼肉饼的非常少,他们吃饭时多是单独用餐,但糖水却是要分着喝的。

  入半夜,全校师生陆续到齐鸦雀无声并自觉在校园里站好队,校办公室灯火通明。静了一会,体育老师严肃地从里面走出来,铿锵有力地读了一份据说是武装部的通知:接上级指示,有一小股台湾特务进入我区南部,他们正在搞破坏,上级命令我们立即出发,迅速消灭他们。大家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大家有没有信心?“有信心”。出发!一声令下,我们陆续向目的地前进。

  高年级的骨干拿着木制仿真步枪走在最前列,我们则一路尾随。时而哗啦哗啦地跑时而又挤成一团。前方传来了口令叫原地待命,就是叫大家休息一会。发现异常情况,注意隐蔽。警戒撤销继续前进。当天蒙蒙亮时,前面传来了胜利的消息,敌特分子全部被歼灭。大家欢呼了一阵,也看到了敌特的摸样,一个用纸糊的人偶。

  等到往回走的时候,我们全如残兵败将一样,打盹的,害渴的,饭带少了没吃饱的,走不动的,掉了鞋的~~~

  看来解放台湾要靠下一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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