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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忆回永恒———第三显瓿——第二章:无情的亲索

已有 962 次阅读2019-6-17 02:37 |系统分类:文学分享到微信


中午看完语文课文我就收起书本匆匆去上了学,下午在学校一如往常各科学习在课堂上轮流进行,那时似乎我并没有感觉不同只是学习对我来说好像更加沉重了。新学期伊始我在班里更加沉默了有时课间操和体育课,我也称病偷偷躲在教室里不愿意出去,很快期中考试已经临近,而我却感觉到记忆知识和阅读理解习题越来越困难。那时课堂上的气氛也悄然地发生着变化,我似乎很怕老师提问叫到我,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踢上一脚只能尴尬地停在那里被人嘲笑。有一次英语课上老师提问叫到了我,好像是让几个同学上讲台背写单词,老师让我写“铁路”这个英语单词,结果我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却一片空白。我尴尬地在讲台上站着又不能不写最后只好把英语railway写成了steelway,老师让我回去在座位上站着十分生气地当着同学们问我:是哪个老师教你的英语铁路是这么写。接着他开始讲评其它同学背写的单词,别人的单词都背写正确了只有我象美国电影中的阿甘一样呆呆地看着别人向前跑,连自己的智商似乎都成了笑柄。最后老师不耐烦地让我坐下,我在潜意识中已经感觉到了前方的危机和脚下难以形容的漩涡正贪婪地要把我吸向谷底。那时我并没有回头,在化学课上我仍然努力跟上老师讲课的节奏,对复杂的物质化学方程式我就象蚂蚁啃骨头一样一个一个地背记,但往往事倍功半。有一次上化学课前我进行了比较细致的预习,当班主任周玉荣老师在课堂上讲解习题时,提问一个化学习题的解题过程,我甚至自告奋勇地就举手上讲台解答。当我走到讲台上就感觉到身后鸦雀无声,所有同学或者鄙夷或者不信任的目光都聚集在我的身上,那时我甚至能感觉好像有无数的气场从教室的各个角落发出,穿透了我的身体想让我跌倒让我忘记我在干什么在什么地方又将回到哪里。我匆匆写完板书解题答案回到座位上,最后可想而知我的答案是错误的,好像这样所有的同学才都松了一口气等着老师指出我解题中的错误向大家公布正确答案。
高二的学习还在惯性中延续着,每天上下学都要经过长长的兴学街,后来这里又成为我高中学习生活的重要场景。从检察院门口拐进王舍胜利桥的小胡同,似乎就进入了城市边缘的乡村与楼房交织的世界,当然周围盖起的大片楼房宿舍把沿路平房农舍逐渐淹没掉那都是后话。快到五一节星期天放假大姐姐带着姜山第一次来到九三楼家里,姐姐带姜山进门时我正在北边小屋看书,我也到客厅陪母亲和姜山说了几句话。那时我头脑中沉浸在思维惯性的方向上也不知道前方就是潜伏危机的断桥,见过母亲大姐姐悄悄推门走进小屋看我正在看书学习,就笑着问我她带来的这个人怎么样。我抬头看着姐姐半开玩笑地直接对姐姐说:“你应该找一个更好的。”大姐姐异然地看着我似乎明白我的意思,就是说这个人还可以但对于像姐姐这样品学兼优,而且在学校就入了党的前途光明的学生来说并不能算是最理想的选择。母亲对我这位未来的姐夫姜山第一印象还不错,就是因为他诚恳朴实很投母亲的脾气,这一次姜山和姐姐来家里见丈母娘他算是顺利过关。
五一节学校放假下午放学后我早早地就来到了家里,姐姐在学校正忙着大学分配工作路过淄博,也顺便回到家里。星期五我和姐姐在家闲看着电视心绪难得地放松休息下来,晚上我提早看完电视回小屋双层床上睡觉,入睡前在惯性思维方向上前进中的车轮压扎在滩涂上激起的地面碎石不时敲击着我的脑海,就在一丝不易察觉的强制意识中我渐渐入睡。第二天早上我醒得很晚,一个人躺在床上没有起任凭思绪中乱石飞溅,被钢轮压扎过的脑海里只有寂静的沉默,直到晚上母亲到小屋来叫我,我也没有动。又过了一晚早晨我还是没有起,已经二十多个小时了,我的头脑中的意志逐渐沉淀下来被自信心铸造成铁板一块,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等到姐姐离开家坐火车去青岛之后再起床。到了中午母亲沉不住气起了说召勒格这是怎么了,一家人围聚到我的床前,我在心里说大姐姐你快走吧,你走了我好起来上厕所,再这样躺下去我就快坚持不住了。
母亲坐在床边晃动着我的身体叫我的名字,姐姐也放心不下不忍心离开,爸爸在一旁说姐姐不要误了下午的火车,实在不行也要赶晚乘车到青岛。在一种超然的冥向指引下我继续执着地僵直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凭母亲又拉又拽又掐,大姐姐看得着了急扑在我身上哭着说:弟弟你这是怎么了,姐姐要走了你赶快起来啊。父亲拉起姐姐和母亲商量着,一会儿就出了门,我强忍着腹部的尿急只巴望着大姐姐赶快离开。没过多久父亲急急忙忙地推开门进屋,对母亲说车已经到了只能送我去医院,姐姐和母亲帮着父亲把我背在肩上出门走下楼,我悄悄睁开眼旁边有不少邻居旁观。父亲把我放在从设计院叫来的简陋专车上,和司机与另一个陪同人员说了几句就一起上车,向淄川洪山精神病医院驶去。到底我也没有如愿地看到姐姐顺利离家去青岛,然后解除自己的意识时限起来上厕所,如果真是那样也许我未来的命运又会有所不同。
父亲把我送到洪山精神病医院后时间已晚,医生经过简单地诊疗观察说可能是木僵,就把我直接送入了病房挂吊瓶进行精神复苏药剂输液。没过多久我装着缓缓地睁开双眼,第一件事就是让父亲陪同着我去上厕所小便,我的膀胱已经憋得麻木了,终于上完厕所轻松下来,环顾四周看到的是一个封闭森然的陌生世界。一打完吊瓶我就找医生执意要离开说明天我还要上学,医生和父亲都劝我说现在已经很晚等到明天早上再离开也不迟,再说这里到张店的公交汽车这时都已经停班,我总不能走着回去吧。医生把我劝回病房,我看着周围一个个穿着病号服的表情呆滞的病人,冲到病房中间的走廊尽头用拳头敲打着大门喊着,打开门让我走,我是学生我现在就要回去。医生禁不住我喊闹,和父亲商量着这么晚我们怎么才能回张店,我在一旁说我们可以坐火车回去。医生说火车站很远再说也没有去张店的车次,但我执意离开别人没法阻拦,父亲简单询问了火车站的方位,医生和护士只好打开侧门放我和父亲离开。从洪山医院出来一路向西,马路上只有我和父亲被路灯照出的人影,连一辆车也没有。我带着父亲匆匆在空阔的大街上沿路寻找,最后终于在走过几个街区后的路北发现了淄川火车站,进站后在狭小的车站候车大楼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一个人。这时一辆运送煤炭矿石的货运列车缓缓进站,父亲和我来到值班室一问这就是唯一一辆今晚去张店东货场的货车。我和父亲赶紧追上去来到车头,幸好货车司机很好说话,他问我们去哪里估计对这一老一小深夜搭乘货车也深感意外,司机师傅答应带我们去张店,到山东铝厂还要停站到时他会叫我们下车。我和父亲挑了一辆合适的矿石车皮跳上去,正好蹲在车厢里面吹不到风,列车又缓缓开动了,把我从陷入未知厄运的边缘又拉了回来。我看着身旁的父亲似乎他也很高兴,这么晚居然能搭乘货车回张店真的很幸运,我想那该死的精神病医院,我自己进去的就别想再把我关住。货车加快了速度大约半个多小时列车又渐渐停了下来,这时火车司机从前面跑回来叫我们下车,说五零一山东铝厂到了从前面的岔道就可以回张店市区。我们下了车,父亲看着周围显然对这里不熟悉,但上小学时我是经常骑车和同学到这附近的铁路上玩耍的,我带着父亲急忙赶路,从内环线走了半个多小时回到了王舍。一进家门母亲看到我们爷俩风尘仆仆地回来喜出望外,说我们走后她在家里一直心急如火,恨不得自已也亲自赶到洪山精神病院去。在家她就想赶快等我们回来,母亲说我们走后姐姐立刻离开家坐晚班的火车去了青岛,我一听也放下心来。时间已经是凌晨快三点,我在小屋床上又躺着休息了一会儿,星期一一早就起来和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照常去了学校。但从此以后的近十年间我便不断被父亲和母亲辗转送到济南,淄博和青岛三地的各种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因为那一次突如其来的二十九个小时的所谓木僵给了他们合理的口实。但我从来没有向他们真正解释过其中的原因和真实情况,因为在此背后我知道潜伏的是更大的危机,我只有默默地一个人承受起这非人的漫长的精神历难。
我心中的情感在空白的危机感中酝酿积淀只等着合适的时间爆发将所有的过去幻想和虚伪未来点燃,就像一颗超新星在空中绽放一瞬然后美丽地结束。期中考试一过我就像卸下了所有的包袱不再努力听讲不再尽力跟上同学们学习的节奏,一天早上我一上学就拿出上午课程的课本,像预先排演好的情节等老师一来上课,我就开始在课堂上埋头睡觉。早上一连几节课我都埋头倒在课桌上,一开始在语文课上老师还走过来关切地询问,我不与理睬只管睡自己的觉老师也拿我没有办法。到上英语课时老师一进教室,并没有立即讲课而是亲自检查早上班干部收上的前几天布置的家庭作业,我当然没有交。英语老师知道我没有交他布置的同学回家自己编写一套英语测验习题试卷的作业后,又发现我正在教室左边后排座位上埋头睡觉,就走过来把我叫了起来。老师质问我为什么不交作业,我说自己没做,老师又问我为什么不做,我没有回答而是扭头继续侧倒在胳膊上,班里同学都若无其事幸灾乐祸似的旁观着。英语老师询问了一下我的同桌这是怎么回事,在了解情况之后就对我说下课之后跟他到办公室走一趟,然后上台讲自己的英语课。下课后老师让我跟在他身后,来到校门口东侧教职工大楼一楼北边的高二老师办公室。课间英语老师让我站在办公桌前,自己先出去办事然后回来坐在椅子上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我说我不想做作业,英语老师用他那有重低音的特有嗓音说为什么。我当着办公室所有老师的面直接指出,这种让同学自己编写英语习题的家庭作业对学习根本没有帮助,本来在课下哪有几个同学是自己自创习题都是搬出几本辅导书抄袭了事。老师们听后显得很惊异都把目光对准了我,这时我又感觉到了象在化学课上做习题时教室下面发出的气场,办公室里一时显得气氛有些紧张。老师接着问作业怎么会对学习没有帮助,表情咄咄逼人我也大声说自己在初中时就做过这样类似的作业,那都是在走形式对提高学习成绩没有什么实际作用。英语老师看着我没有说话和旁边的班主任周玉荣小声说了几句话交换了意见,很快下一节课马上就要开始了,周围的任课老师面面相觑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英语老师对我说,你先回去下午把作业做好补交上来,我平静地回到了教室没有一丝担心,因为前几天我早就把英语习题作业做好了,只是我认为自己已经没有再交的必要。下午我把一天前早就写好的几张英语习题作业交到老师办公室,回到教室后继续睡自己的觉,在课上其它任课老师看到以后也就不再过问。
第二天早上来到学校,从早自习开始我还是一个人趴在课桌上睡觉,第三节课是化学课班主任周玉荣老师早早就来到教室。她关切地走到课桌前询问情况,我便主动起身向老师说:我这两天感觉不太好,想请个假回家休息一下。周玉荣老师一听马上允许,说你回家吧,身体不好在家就多注意休息。我马上收拾书包离校回家从此永远地告别了高二的同学,回到家里休息了几天,父亲和母亲一开始并没有细问原因。几天之后他们就问我今后上学的打算我直接说出了自己不想继续上高二了,能不能休学一年明年再继续上,父亲和母亲问是不是身体上的原因,我只是说感觉身体对学习不太适休息一下会更好。他们俩商量了一下便在五月底一起到学校,代替我向学校正式提出高中休学,办完休学手续我便呆在家里。在这个未知学习的危崖前我走下通往高考大门的学习直通列车,停在了在我看来已经承担不起我的重量的卡桑德拉大桥桥下。在它下边急流正在凌乱的现面上涌动,我在岸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初中同学顺利向前驶过大桥从此与他们隔岸相望。在我眼前的是另一个层面的目标选择方向,我的思想的列车正急行在那片空旷的滩涂上,很快它也将在向上坡道的考验前面临着新的选择。
我在高中正式开始休学后有些迷茫地待在家里,那时既不知道正确的方向在哪里也不知道未来的学习该何去何从,在逐渐消沉的思维空白中似乎只剩下赤裸裸的未来目标和学习欲望。同时我右脑中的那颗已经在沉默中爆发的种子,也时常在我的脑颅中涌动有时一种崩裂般的扭曲和斥力甚至把我的前额和太阳穴顶得生疼。一整个上午我就呆呆地坐在家里,然后就漫无目的地骑车上街闲逛。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周玉荣老师还带着张晓健和其他几位熟悉的小学中学同学来家里家访看望我。我那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老师同学无非询问我的情况,让我放下负担好好休养,我耐心地听着但心里却又偏执地淡漠起来,似乎她们与我从来就没有什么关系。但没在家呆几天自在日子,一天母亲和父亲就叫上了文化馆的一辆二手小面包车来家里,拉上我说是要到一个对我身体恢复有帮助的好地方给我调养一下。汽车沿着张周公路向西到达周村城里不远然后在城南路拐上一条乡村小路,汽车在城市边缘的村庄中颠簸行驶着最后转向东来到了一个小山坳中。在小山坳前是一片不大的村社紧贴村路脚下的是一座乡村小学校,进入山坳里的小山坡脚下有一座不大的院落,走进去才知道里面是一所医院。看着在院里站着的穿着病号服的呆兮兮的病人,我一下就明白这是一所乡村精神病院,既来之则安之我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老老实实地坐在医生办公室等着医生询问。一会儿一个满面笑容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和母亲与父亲握过手之后在我面前坐下来,问我觉得这里怎么样感觉如何,然后接过母亲给他的洪山精神病医院的病例看起来。母亲在一旁说这是林院长,这里就是文化馆原老馆长林秀华的弟弟林怀玉林院长开的周村精神病医院。林院长看完病例抬头看着父亲和母亲问这样有多长时间了在家里表现如何,然后又问了我几句话,很快在病例上记下了一些什么内容。他表现轻松地对父亲和母亲说先在我这里住几天观察观察吧,没有事治疗一段时间就好了,父亲当即办住院手续陪着我在医院里住了下来。
下午林院长带我和父亲到我的病房中,病房是一间不大有十多个平方米门口朝向北边大院的干净整洁的房间,房间中只有两张简单的病号床另外除了两个例行的床头橱其它什么也没有。下午我在医院里住下来,晚上值班护士就给我拿来了一小药瓶盖的精神治疗药物,父亲在一旁倒水让我吃下,我当时也管不了这是什么药就当它是一些感冒药一口气吃下。但是我那时应该没有想到,以后随着我头脑时断时续胀痛身体被脚下莫名的漩涡吸引意识在执着强烈的未来目标的牵引下整个人逐渐在没有外部社会框架的支撑下陷入了纯粹的个人内原存在的可怕谷底。从此那些对我的陷入自己身体内部深层存在的真本已经不起任何作用的精神药物,就开始不断灌输到我的简单纯粹的肉体组织中积淀压实变质,压得我步履蹒跚几近倾倒。一直到后来我从青岛的第七医院的囹圄中超逸而出,我的身体中已经几乎被药物填满,后来还是我利用自己已经准备好的模态主观构载合趋逐渐把这些积压的但也是十分宝贵的构素完全从肉体组织中转移出了身体。晚上我躺在病床上,一轮冷月透过南墙上的高窗把一丝光线照进屋来,我头脑很清醒但未来对我来说就像一个空白其中的命运答案不知就隐藏在哪一个角落里,寂静中父亲已经熟睡渐入深夜我也模糊地睡去。
从第二天开始我便正式进入入院的治疗生活,一开始由父亲陪同着精神状态还比较乐观,每天的生活都很简单,除了早上,中午和下午三顿饭外就是每天饭后按时吃药。每天三餐各有不同但也简陋朴实不说,每次吃药都是护士端着盘子,上面放着每个病人的药瓶盖依次走到我的房间中,有父亲监督着倒水吃药。院中的病人都是一些中度和轻度的精神病患者,在我的隔壁是一个很瘦的中年老病号,他有些文化在我看来属于中度精神病,在医院里数他话最多喜欢调侃医院中无聊的生活。医院中的病人大都有些年岁,年轻病人很少而象我这样的在校学生又有家属陪同的更是凤毛麟角。每个星期早饭基本一样简单不变,午饭和晚饭一般隔几天就会改善一下伙食,吃饭时每个病人都拿着上瓷的铁饭缸排队到大院中,在分发食物的地点依次领取自己的份饭。偶尔有时改善伙食病人们都踊跃排队领取食物回自己房间吃起来,平时吃饭时大家都会聚集到大院中站在屋檐底下,相互一边聊天一边吃自己的饭。附近周围房间中有几个轻度男病号上午总喜欢没事就拿出棋盘下几盘象棋,爸爸一看到就会围上去用他的看棋不语非君子的逻辑,指手画脚给人支招恨不得替人家走,忘了这些都是精神病人,好在人家对胜负并不计较不过下棋打发时间罢了。甚或有时病人们还会聚集在我的病房门口附近一起打扑克,如果是打升级或者是拱猪父亲还是会在一旁看看有时玩几把,但如果是人多打钩机父亲一定是禁不住诱惑上场一试身手。而我总是喜欢站在一旁观看,一是我的牌技不好再加那时我的记忆和意识都很飘忽不定,头脑中的语言惯性思维正焦灼在漫长的马拉松似的中间语言考验状态中,另外就是我不想过多进入铺展在医院中的生活,总想着尽快出院回家,但父亲却很坦然乐观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架势。晚上在食堂兼活动室还有电视可看,吃过晚饭病人们都会聚集在活动室内看那台三十几寸大彩色电视,一天到晚上新闻播放时间父亲到屋里来叫我去看电视,我便也搬一个矮登坐在电视机前。但看了一会儿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很多人都在看我,我才发现旁边坐着的是厨房的老炊事员,原来我占了他平时坐的看电视的地方,我赶紧让开。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老头是医院中元老级的厨师,过去在抗日战争时期干的就是八路和民兵队伍中的炊事员,我看他个子不高身体还算硬朗但表情却十分冷淡甚至凶巴巴的样子。住了两三个星期我实在在医院中住不下了,就求父亲带我出院回家,在我再三请求下父亲让我保证不误按时吃药,星期天带我回家住两天然后再把我带回来。
时间一到母亲还是叫上她那辆文化馆副馆长李峰开的简陋天津面包车亲自送我和父亲回医院,一到医院见到林院长母亲就象攀亲戚似的让我叫他林大舅,但我缄口沉默很少与他说话。继续在周村精神病医院住院除了那些叫不上名字的各种精神药物,每天有周围那些看着并不太像有病的病友的陪伴日子还并不太难过。但时间一长超过三个多星期我就难以抑制心中的思家情绪,父亲就再让母亲叫车来把我们接回去住上两天,然后再回医院一见到林院长我最烦母亲总让我叫他林大舅,林院长倒也当开玩笑一笑了之。当我在医院住到一个多月的时候,由于经常出院往来医生护士都已经比较熟悉再加上父亲看到我每日缩在屋里,一有机会父亲就让值班医生开开大院的门带我走出医院,来到附近的乡村山野上活动活动。第一次走出医院来到来时的乡村公路上,在公路坡道下的乡村小学操场上正在举行学校运动会,我又听到高音喇叭里传出那熟悉的学生播报员响亮的声音,“三年级各班同学注意下面举行的是跳远比赛,请运动员及时到检录处报到。”一听到这简单明了的小同学播报声我就想起了自己在小学田径赛场上的飒爽英姿感到格外亲切,我抬头向远处望去在轨道与操场界限并不明显的四百米环道旁边的沙坑周围聚集着很多小学生,他们背部都别着学生自制的运动员号码。学生们从起跑点起跑冲刺然后一跃而起跳入沙坑和我当年一样,在下午的斜阳下村路上有不少村民站着观看,我和父亲在路崖上站了一会儿折向南边往村里的自留地走去,但一到山坳入口我们就停了下来返回医院。这次外出散步确实舒解了我不少近些日越来越烦躁的情绪,药物的作用还是微微显露了出来,有时早上起来嘴边就会流出口水,还有没有尽头的语言重复与僵滞的记忆和飘忽的意识都让我越来越感觉到不安。
一转眼住院时间已经两个多月,一个星期天父亲又特别带我出院散步,从学校东边的路崖上去往山坳里走,沿路经过不少玉米地还有些作物叫不上名字好像是大豆还有菜园。往山上走道路越来越窄最后只剩下一条羊肠小道,走了很远才看到山坡上是种满了成片的果树园,沿路还经过不少看园人住的窝棚。再向前走似乎已经人迹罕至,但在路的尽头我却又惊喜地发现了一个空场,我仔细观看好像是解放军的打靶场,然后我和父亲沿原路返回医院。在医院住到这个星期末我又极力央求父亲带我出院,母亲来医院探望时与父亲商量后终于决定下个星期带我出院,我听到后欣喜万分。星期二父亲办完出院手续下午母亲就坐着那辆大发面包车来接我,当医生来通知我和父亲出院时,我们正坐在自己病房里,行李衣物都很简单一打包就是。主治医生一进门与父亲寒暄着说,这两个月住在医院里不知有什么服务不周医疗不妥还请见谅,父亲说哪里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临出门时隔壁病房里那个瘦瘦的男性中年老病号突然在门口跪倒在我和父亲面前,嘴里含混不清地说:“这位大哥,你走好,将来你有出息,将来你是要到北京考上清华大学的,到那时不要忘了俺,……..”我没有听他多说匆匆出了病房,身后医生和护士呵斥着叫他走开,我听到父亲在向医生最后告别,而自己则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出了医院。
本以为回家以后可以安安心心地在家里休息,等待一段时间回校上学,但没在家里呆上几天就又出了状况,一开始我自己在小屋里就像被人吃了亢奋剂一样,晚上躺在床上既不压抑也不烦躁就是睡不着觉。一连几天弄得精神疲惫,我也不好对父母说什么,只好要求他们给我换床,父亲母亲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好由父亲睡小屋的双层铁床,而母亲到凉台上睡搬家后临时搭建的简易木板床。可是换到父母卧室大双人床上后虽然勉强能睡着觉了,但晚上要等到很晚,每次自己深夜躺在床上对着对面大扇窗户的窗帘,床边是过去电影院宿舍家里屋放着的大立橱,开门上的镜子向我反射出窗外黯淡的夜光。十二点多楼外正是夜深人静我无奈地听着挂表的嘀哒声任由未来的空白弥散扩大把我包围,在不知什么时候天就亮了也不知道自己睡着没睡着觉。母亲看到我几天来神情萎靡问我是不是没睡好觉我也只好说是,但强调只是暂时的我晚上睡着觉的时候都是自己调整状态的。没过几天父亲又叫人开来了设计院那辆简陋的带拖斗的小货车,开车的还是小张,这次父亲和母亲明白直地告诉我他们找到了一家医院的大夫可以用中医点穴治疗失眠,这次去看看就当出门放放风。父母敷衍搪塞的哄骗我上车,一开车就从城里向西一气开了一百多公里,路上在济南城的郊区还遇到村路上设卡收费的村民,父亲差点就和他们吵起来,最后由熟人带领着汽车开到了济南城西的济西精神病疗养医院。
医院座落在很深的乡村公路的旁边,一个大院医院主体是很简陋的旧式楼房,里面是半开放的即使想跑也跑不到哪里去。进院后等了半天一个院长模样的五六十岁的中老年男子,穿着白大褂在医生办公室接见了我们,母亲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迫不及待地向他描述我的病情。从木僵二十九个小时进洪山医院,在校休学到在周村医院接受治疗,最后添油加醋地说我在家睡不着觉,接着拿出病例给医生看。那位医生果然就是医院的院长名字叫什么来着现在记不清了,他仔细看过病例之后像模像样地给我把脉诊疗。然后象其他医生一样地劝母亲放心,说在他这里是中西医合壁还有特效的羚羊角药材点穴治疗,就是用药用贴布把药面封在肚脐里面。我一听压根就不相信这也能治病,但院长绘声绘色地向我们描述过去一个不知哪里的神医巫婆在济南遇到了一位病入膏肓的病人,就用这种神奇的药粉贴穴治好了那人的病。母亲在一旁听着赶紧让父亲去办住院手续,从此我便开使了又一次长达三个多月的精神饱受痛苦和煎熬的艰难历程。现在回想起来父亲和母亲为了买那些毫无意义的羚羊角药粉,挥金掷土般地花了三四万块钱给医院直到后来医院撤销关门大吉。我一想起那些钱来就心疼比我现在买的所有模型的价钱总和还要多,但父亲每每谈到我买模型花多少多少钱那些钱用来干正经事可以怎么怎么样,我就想自己平日里赞钱韬光养晦般地偷偷买了这些模型,而你们却有理由为了什么点穴药面一掷千金。如果没有我的模型的支撑恐怕你们再花多少钱我也只能已经成为一具空壳般的人形,惨淡地在人世间无所依靠地迷失在谎言和真实自我之间渡过余生了。
第二天母亲返城回家而我与父亲则在医院一楼北边的一间病房住下,同房的还有一个中年老病号,他接不接受点穴治疗我不知道反正我住院当天,医院院长就亲自把一小勺左右的羚羊粉药面用药用贴布封在了我的肚脐里面。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作用在医院倒是睡得十分安稳,也许是知道自己要长时间待在医院一些私心杂念便全都被抛在了脑后,每天起床后早中晚照例要吃三次药。那些药物大多我都叫不上名字,但时间长了我也知道里面黄色的小药片是氟哌啶醇白色的叫安坦,另外每天还要喝一剂汤药。在济西医院和在周村医院不一样,虽然在济西医院是半开放的不象周村医院那样是封闭病房,但在这个四周到处是农舍半乡下半城市的地方,医院里尽是一些四处来的积患的病人相互之间没有往来。整日里除了吃饭睡觉吃药最多到医院外边街道上走走生活更加苦闷,住了还不到两个星期我就追在父亲身后问我们什么时候出院。父亲总是不急不火地用冷冷地几句话说:反正钱已经交了,不管怎样都要呆在医院里把三个月疗程住满,就彻底把我的追问打发掉。我的一开始还乐观得盼望出院的希望被无情地浇灭了,随着住院时间的延长我的心情开始变得极度沮丧。父亲发现我心情很不好,每天下午就趁着吃晚饭的机会,拉着我到医院门外北边不远街道上的一个规模不小的农贸市场里闲逛,买一些猪肉鸡鸭之类的熟食顺便缓解一下我心中的郁闷。每当父亲带我到人群熙攘的市场里,我就当在逛老家的集市大街,随着父亲一路走下来也为压抑郁闷的生活带来一丝变化,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漫漫长时。随着药物的逐渐摄入身体也有了比较明显的反应,每天早上起来嘴边就会流出一滩口水,白天身体很沉大部分时间我都呆在病房中不愿意出来。一个人呆坐在那里偶尔对我的苦闷没有任何帮助的语言惯性重复从脑海边一划而过,就像在考验我还记不记得它们,像是在对苦行犯允诺美好的诺言出院回家的希望纯粹是在哄人,在这时我是不敢去想它的只盼望时间赶快到晚上等着睡觉挨过这漫长的白天。
住了一个多月我的头脑还算没有变僵硬时间自己记得清楚,就向父亲要求回家休息几天再回来,父亲和医生商量以后就同意带上几天的药回一次家调整一下心情。终于可以离开那医院门口狭窄拥挤的市场街道了,父亲带着我坐上附近的公共汽车一路来到济南长途汽车站,转坐长途车花一个多小时就回到了淄博。在家住上一天父亲和母亲又陪着我坐车回来,在坐公共汽车从济南城里到济西医院的路上,要坐车经过四十多分钟缓慢蜗行的乡村路。那时不知怎么心情突然又好起来,仿佛阳光也乐观地向我微笑,到了医院再鼓起勇气接受漫长时间和药物的煎熬。住到快两个月的时候让我感到意外高兴的是大姐姐从大学赶到济西医院中来看我,姐姐就像拉家常一样跟我说着自己学校的事,让我安心养病心疼中带着一丝怜悯似乎我真的精神有问题需要吃药治疗,我想那二十九个小时的木僵给我带来的阴影只有自己一点点地承受和弥补了。姐姐走后胜利在望离住满疗程还有一个月,心中又鼓起了希望的风帆,在医院病房周围的病人和医生与我比较熟了一天也能和他们说上几句话,没事就可以在医院大院里各个地方走走。父亲为了给我改善伙食就自己买来大米中午到锅炉房旁边洗浴间外的大铁箱前,和医院职工与病人家属一起用铁箱蒸米饭。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用那样的铁笼一样的家伙蒸制食品,那是一个近两米长一米多高扁平竖立贴墙放置有两扇铁门的大铁箱,里面一格一格的连通着蒸汽锅炉。一到中午大家就争抢着围拢在铁箱前把盛着米饭的饭盒放进去,等着已经烧开的锅炉用废蒸汽把米饭蒸熟。这时所有人象等着美食一样的站在一旁样子让人觉得滑稽可笑,我也好奇地在一旁观看,果然只几分钟铁门打开众人就拿着自己饭盒里已经蒸好的白通通的米饭一哄而散。那样子甚是壮观我想他们大多这样做已经许多年了吧,就随父亲端着饭盒回到病房把难得一见的热气松软的米饭一口气吃下。一百多个在被压抑枯燥中折磨的乐观支撑的日日夜夜,药物根本无法碰触到我自己趋向未来渴求希望的思想意识的底端,在每日沉默中对语言惯性重复的坚持让我的创造性思维沿着这条连通未来的线索死灰复燃,我计算着未来开学后学习的进程把目标从错过的高考中向后推进,却想不到出院前还要接受最后痛苦的考验。
在济西住院的三个月期间除了每日吃饭,吃药和睡觉等日常活动外最头等大事就是洗澡,大姐姐走后离胜利出院的日子也为期不远了,我和父亲还是按时到锅炉房旁边的洗澡间洗澡。那里被我美其名曰洗澡间其实不过就是,在锅炉房外与医院院墙夹角和外边似乎是煤炭储藏室一样的砖墙平房之间围成的一个内部呈大L形的空地,最里端就是热水淋浴喷头上面盖着些挡泥板。每当洗澡时L形小胡同外就围满了人,里面洗澡间不分男女,女的进去就由下一个同伴在外守着挡着男的误闯进去,一次里面最多只能洗三四个人。洗澡时污水就顺着胡同口地面流淌出来,人得站在上面垫放的砖头才能进去,每次洗澡时父亲都带着我在外边等其它病人或者职工洗完后按顺序进去。整个医院只有这一个能洗澡的地方,我也就只能硬着头皮踩砖头进去,把衣服脱放在里面墙上挂钩的地方,然后尽快洗完出来。大姐姐走后离出院还有半个多月,我甚至似乎对医院产生了一种亲近感,每日一到傍晚就出来到医院大院南边仓库二层楼房边空地的高台上边坐着看日落。八月底父亲带着我最后一次到那龌龊的洗澡间洗澡,我洗地很快冲完头之后就往身上打肥皂,在搓洗下身时可能是太过着急把下体阴囊的皮肤搓红了,用热水一冲就感到钻心的疼痛。我洗完穿上衣服同父亲出来回到病房,当天晚上我下体阴囊的皮肤就开始红肿发炎,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洗澡时搓肥皂太用力有些擦伤没有事过几天就好。但从第二天到第三天下体的炎症愈演愈烈,幸好时值盛夏衣服单薄走路时可以减少摩擦,但到后来发炎的阴囊皮肤已经都变成了殷红色,走路内裤一有牵连马上就有割肤般的烈痛。当时我想这都是自己造成的也不好直接对父亲说,等出院回到淄博再做处理吧,就这样在医院最后的日子里我强忍着下体的炎症度日如年的等到九月初母亲来医院接我。这时由于日夜脓肿发炎阴部的皮肤已经干结了薄薄的一层血清,平常并不怎么痛苦但一有碰刮就奇疼难忍,在离出院前最后一天母亲陪着我到医院大院空地高台上散步聊天。那时我若无其事的坚忍着下体剧痛,与母亲进行完谈话散步但内心却计算着每一分一秒出院时间,以减轻心里希望摆脱痛苦的折磨。我当时当然知道让阴囊炎症这样任其发展下去很危险,但只要我能够离开这荒唐倒霉的地方,我想我自己就一定会有对付它的办法。
第二天母亲和父亲终于办完了出院手续带我一起出院,又经过一路的颠簸回到淄博家里,我终于可以卸下伪装亲自处理这该死的下体炎症。由于条件所限我自己当时也没有其它的治疗手段只能找出药用酒精和棉花棒,我鼓足勇气干脆来一个快刀斩乱麻尽快了结此事,就狠心自己在屋里直接用药棉沾药用酒精消毒。可想而知初次消毒时下体的钻心烈痛几近彻骨,每一次用酒精擦拭伤口时我都要咬紧牙关停下来等剧痛消退,然后再勇敢地一次次用药棉把附着在阴囊上炎症病毒连根拔掉。初次消毒清理后马上就感觉下体清爽了许多尽管这时阴囊已经通红灼热得发烫,第二天我再接再厉一连将近一个星期我不断用酒精强杀炎症,疼痛也逐日减轻,然后我再等几日看效果如何。再过几天之后我下体炎症的疼痛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平时只会感到很盾的微痛,近半月以后再看下体的皮肤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淡红色的伤疤。又等几日我在屋里自己小心地用手把已经呈淡黄色的一层半透明死皮揭了下来,这时半个多月前还曾经在我身上肆虐的阴囊炎症已经几乎被我绞杀干净。虽然后来我下体的骚痒炎症也曾经多次复发,但我同样一法治之最后终得以彻底根除。在我自己的阴部炎症被控制之后我也曾经找父亲带我到医院诊治,但医生却都是只让我回家用淡高锰酸钾溶液做不痛不痒的消毒处理,如果当时我这样做根本不可能有后来根除的治疗效果。那次突如其来引发阴部炎症的洗澡事件发生距今已经很久,时过境迁但我时至今日仍然怀疑它与我的什么肚脐点穴治疗可能有某种必然联系,虽然那些都已经过去无法再做追究。后来几年之后我和父亲也曾经一起坐设计院的专车回济南取药,我还曾经想再回到济西医院看一看那里成了什么样,但等我们到了济南医院只剩下了公路边的一间小门头,其它的建筑院场早就已经踪影皆无。
经过五个多月将近半年的颠簸劳顿,在医院中的治疗生活非但没有让我有半日的清闲,而且时空情感的转换也让我的心境随时而非有了较大改变。十月中旬返校让我感到分外的欣喜,母亲和父亲陪着我到校教务处与高二年级组老师取得联系,办完复学手续后负责老师把我们领到高二五班老师办公室。原先我是五中三十六级高中学生现在我变成了三十七级,三十七级高二五班班主任老师是一位教物理的男老师,个子不高四十多岁清瘦的脸似乎不是本地人,但家就住在学校校园中年轻职工的平房宿舍。他口音清晰为人热情坦率,父母与他在上课时空荡的办公室里攀谈着,说以后孩子就托付给您了劳您多费心照顾,老师满口答应说没有问题。母亲特别提到以后课间需要给我送中药还望老师配合转达协助我吃药,了解情况以后老师就领着我去高二五班教室让父母放心把孩子交给他,在过道上老师跟我说你的父母对你这么关心。走在三楼教室外的走廊上,围顾四望学校校园依然是那么熟悉只不过是换了一间教室,走到高二五班教室门口老师把我领进还在上课的课堂中,对学生们说:同学们这是召勒格同学,大家欢迎我们班的新同学。
任课老师站在讲台上停止讲课,班上的学生都好奇地看着我课堂上安静无声,直到班主任老师把我带到后排一个课桌旁让我和一位男同学坐在一起。老师稍做安排之后课堂上任课老师恢复上课,有同学在小声低语着,下课后同桌跟我说:“你叫召勒格吧。”我说:“是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笑着说:“小学我和李塔就是同班同学,”我这才恍然大悟。这位同学叫乔涵,上小学时与李塔很熟可见学习好不到哪里去,后来复学上高二时他一直是我的同桌,我的学习就如同小学对李塔一样比他好很多,所以与他平时相处还都比较处于优势。直到高三分班后他一见到我还当大哥似地对我低声附耳的感佩有加,其实那是在高二相处过程中他对我的见地由一般逐渐转变到高他一等之后,他由衷地对我表示尊敬罢了。高二复学之后学习很快转入正轨,由于这部分课程内容我已经学过一遍,所以学起习来驾轻就熟对知识把握没遇到多少困难。第一次期中考试我就考出了突破高中学习怪圈重返前二十名的好成绩,乔涵对我刮目相看平时对我也客气许多。但到接近期末考试前我平常的学习测验成绩又有所下降,似乎又要陷入高中学习的怪圈,所以平时我就尽量减少课堂之外的不必要的学习过程。每日上晚自习时我都是一到时间就早早结束一天的作业复习,下课铃一响我就最早离开,乔涵平时学业不专看黄书在游戏机上赌博无所不做。我为了缓解学习压力有时就在自习课上抄写背诵一些吉他练习五线谱,一段时间他曾经对我的音乐才能佩服之至,引得周围其他象他一样学习落后不学无术的学生也跟着他向我学起来,学业外的课余活动收敛了不少课上也不偷偷看那些无聊的色情书了。有几次他们还曾经把那些书推荐给我看,我翻了翻那些有黄色女性图片和色情内容的图册书籍后又还给了他们。他们看我无动于衷还有班上其他同学也象我一样对他们津津乐道的杂七杂八的性趣闻敬而远之,自己也感觉无聊以后渐渐就不再拿这些东西在学校招摇了。
期中考试后我已经逐渐适应了和新同学一起在班里学习活动,虽然我也叫不出多少同学的名字但和每个人相处都很融洽。学习成绩好的一般都坐在前排唯独我坐在最后一排,平时课间活动和体育课上我都尽量随大流。站在走廊上有时向下望望或者是在靠窗边学习时俯看校园和墙外洪沟路上的街道,有种熟悉的闲生取静万物无它的感觉。我和乔涵平时就是纯粹同学外加同桌的关系,但往往由于我们观念思维习惯的不同常常在一起闹出一些矛盾。比如乔涵就经常在班上和前桌与左右同学大谈电影音乐汽车这些娱乐消费品,也是因为他可能由于家庭背景关系接触比较多讲得头头是道。有时我忍不住也参与进来说几句,有一次乔涵和别人说到世界上的哪些品牌汽车是经典名牌,什么奔驰,宝马和劳斯莱斯。他说中国就没有一辆这种名牌车,我记得自己在读者杂志上,曾经读过一篇介绍中国的世界知名汽车红旗牌轿车的文章,就在一旁说中国怎么没有,红旗轿车就是世界名牌。乔涵一听大笑起来说,红旗车,谁跟你说它是名牌,多少钱一辆你知道什么是世界名牌,我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举例说哪国哪国的总统世界名人坐过这种车说过什么样的话,乔涵大摇其头说红旗车一年多少辆它怎么能算世界名牌,顶多算个经典并嘲笑我概念不清,最后我们俩吵得面红耳赤不欢而散。
乔涵是干部子弟面色清秀,说话清脆谈吐比较幽默,估计上高中也是走的关系户,有一次他又与我在自习课上谈起了书法和美术。他听说过我画画挺好就问我说,你见过这样的美术字吗,说着拿出一张作文网格纸,在网格内的方寸之间用笔,用一种很特别的美术正楷填黑留白的方式写了“美术”二字。我看了也很惊奇就问他谁教你写的,他得意地说这是他父亲自己独创的一种美术字书法,还曾经凭着用它创作的书法作品在全国得过奖。他随手又写了几个美术填体字,跟我卖起了关子说你试试看你会用这种方法写别的字吗?我说我当然也可以,他摇摇头不信,我果真在他面前在方格纸上学着他的样子,根据字体笔画关系自己创作写了几个填体字,他一看说这太简单。我就挑了几个结构复杂的字写出来,尽管笔画有些模糊清涩,乔涵看了挑起毛病来说这个字笔划不应该这样写,说着我们俩相互拆字讨论着写起来,不知不觉就下了课。乔涵对我很佩服,从此我们俩在课间自习课上就无话不谈,虽然他在学习上不行我并不在乎,在其它活动方面我们接触也不多,但能在高中复学时交到像他这样一个思维活跃个性鲜明的话友对我来说也算不易。
乔涵在学习上无所作为而平时他与我之间却,言必行行必果看门见山有啥说啥,所以有时我们之间难免发生矛盾摩擦。说来可笑有一次我们在自习课上竟然大打出手,那其实也是一件小事不过为了一时冲动,但结果却挺严重。那天下午自习课上,同学们正在教室中安心复习,我和乔涵的座位正好轮换到靠教室北窗一角,好像我们由作业学习而争论到课外个人私事最后发生口脚之争。当时是我先从座位右边突然挥右拳自下而上打中了乔涵的鼻骨,虽然我只是想比划一下用力很轻,但马上乔涵右鼻孔中就流出了血。我看到自己不小心用拳伤了人很后悔,从初中课间打架事件之后这还是我第一次也是后来最后一次用强力解决问题,事情来得突然乔涵很震惊一时用手摁着鼻孔一言不发。我即担心又歉疚只好对乔涵说,叫你不要太惹人生气,我这拳头本来不应该打你,看它打了人就会这样,很危险……我的话还没又说完乔涵就站了起来,挥动他的左拳一记直拳打中了我的面门。我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等一会儿我的左鼻孔中也流出了血,他刚才有些急这下可好我们算扯平了,他看到我也被他打出了血就逐渐平静下来。他缓缓坐下来释然略带歉意地看着我,我们俩坐在那儿一左一右用手堵着鼻子,默不作声各自忌惮对方会埋怨自己甚为可笑。但直到下课我们俩谁也没有再说话,这事如水面落石击痕砰然间消荡无迹,后来我们谁也没再对人提及此事。
到学期末时我与周围的同学已经都比较熟悉,但现在那些同学的名字我却鲜有记起,给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同组坐在我前面的两个同学。他们学习处在中游是典型的普通大众,活动不出头容易相处老实正直,一个张扬一个含蓄,下课时他们总找机会跟我和乔涵说话。有一次我从家里拿来小学买的华蓉道智力玩具棋游戏,在课间拿出来玩调节学习情绪,他们俩看到后也很感兴趣凑过来看我怎么玩。在上小学时我就已经跟表哥看会了横刀立马阵式的玩法,在他们面前三下两下就把曹操大方格棋子从棋盘底端走了出来,他们两人看到后很惊奇就也拿去试着玩。但从上午课间走到下午课间他们谁也没有走出来,其实这种阵式也并不难玩只要掌握好几个要点就能很容易走出来。一要调兵,就是把兵卒走到棋盘上限,二要动马,就是摆脱开横马与竖马的矛盾,积极调动最后给将帅曹操让出一条通道,三要移相,就是适时移动将帅在狭窄的空隙中最后配合关羽的横马突围而出。但如果刚一上手走移棋子之间的要点不能相互协调就很不容易走出来,最后他们把棋盘还给我有些灰心地说:这个怎么走不出来,还是你给我们走一下吧。我听后笑着给他们讲解走棋要点分步演示曹操出棋的步骤,他们看到后恍然大悟重新把棋拿回去只一个课间就走了出来。乔涵也在一旁不失时机地看,没过多久他便也掌握了出棋步骤,在下午自习课上他们就向周围同学炫耀自己掌握的华蓉道游戏玩法。惹得教室后排的大部分同学都争先恐后地拿来玩华蓉道,一时玩华蓉道游戏蔚然成风,这也成就了乔涵和那两位同学几天来走棋权威的成就感。
复学后到高二上学期末我似乎忘了自己是个复学生,似乎忘了自己曾经休学忘了刚刚过去的非人般的医院精神患难岁月。一个操场几间教室之外的高三部教室中的初中同学,似乎就与我永隔在了不同的命运时空。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选择的方向究竟要把我带向何方,但我却知道在这个现实世界的尽头亦或是希望的终点一定有与世界平行的理想的真相,或者说它就是我的学习的终点。在学习上我依然渴望成功,哪怕是一个微小的进步也让我自己满足,各科老师在同学们每一天的学习中推进着教学进程,有时化学,物理,生物等试验课程也会在单调的学业进程中带来一些变化,算是对学习生活的调剂。大部分课程我都还比较喜欢上只是有时一段时间,学习像一条简单的线而自己只是线上的一个点而已。在语文课上每当老师讲着日复一日相同的课程模式,就让人心中生出无限的遗憾,我从小就喜欢上语文课但在这里,课文却成为了枯燥乏味的文字。甚至每天晚自习课上老师还都要让同学们抄写所谓的课外经典的文言文片段,不知从那本古籍缮本上做过点批大家之语,晚上抄得头昏脑胀第二天它们却如天上的星星在学习中再也不见踪迹。
记得我与乔涵一遇到乏味无聊的课程,时常就在课下自己找什么话题来谈论聊以开心自慰。有一次我与乔涵谈论到了自己的兄弟姐妹,乔涵有一个姐姐,而我自豪地对他说我有两个姐姐现在都在上大学。乔涵对我说自己的姐姐如何如何漂亮,当时我竟然也跟风说自己的姐姐也很漂亮,忘了他们一家可能都是学习上的低能者,和他的姐姐比起来我的姐姐似乎应该算丑陋之辈。但在课下我和乔涵却对谁的姐姐更漂亮争论不休,乔涵对我说自己的大姐姐如何天生丽质,如何小时候象射雕英雄传上演黄蓉的翁美龄根本嗤之以鼻毫不在乎。一次我看他只谈自己的姐姐是某某学校的校花,对我姐姐的学习美貌兼得充耳不闻就有些犯急,干脆第二天拿来姐姐小时的一寸黑白照片给他看以证明自己的大姐姐小时象翁美龄。没想到他看到后却更加不弃,甚至连一个好坏的评价都不肯说,似乎生怕自己的话伤了我的心,这倒更加让我难过从此我就没有在他面前再提到我姐姐容貌的事。
深秋进入寒冬街上的树叶都掉了,又显露出我所熟悉的冬天肃杀萧瑟的景象,每天我上学放学都骑车走在这些路上,感觉这条路就应该是自己走的路,从来没有想过路边的人或风景会怎么想。这样说似乎有些奇怪,但后来我却明白有些人有些风景那时就已经开始排斥扼杀我的这唯一的普通路中人生活角色,断没有把我当成他们生命画中的风景。一天早上我照常骑车来到学校,一进北校门就在校园甬道西墙上的宣传栏中看到了一条通告,说学校高三部的一位运动特长生,由于运动比赛成绩出色被选入国家八一篮球青年队。很多早晨到校的同学在围观,课间做操时操场喇叭上也一直在宣传这一喜讯,我听了却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想又是个沿着考试学习高考升学大门走向成功之路的学生。羡慕也没有用只能踏踏实实走自己的路,或者能够坚持走到最后就已经不错了,当时我没有想这么长远只是当它是生活中的一个插曲一带而过。
在三十七级高二的学习生活平淡而又从容不迫,仿佛又回到了初中时代,而时值三十六级高中同学们的高三冲刺复习生涯,他们所有高三必修课程都学完了,正准备期末考试的全面测验。在高三学习之余的初中同学还有暇顾及一下在高二复学的我,年底在一个深冬的下午,星期六高二和高三的同学都结束了一天的功课,晚上没有晚自习。刚回到家张治和胡浩川就在楼下叫上我出来,等同在王舍住的郭利民和张林路齐,我们就一起骑上车子,穿过胜利桥踏着早早见黑的暮色和头顶寥落稀疏的星光,一帮人在街上闲逛。这与初中时境不同心情也不一样,而我们那时的友谊似乎还是和原来一样,郭利民和张林与张治骑在前边,我和胡浩川骑在后边,一路话不多相互聊着一些自己在学校的见闻。郭利民领着大家来到西四路烟草公司附近单位大院里的一个僻静的大排档,停车落座五个人围着一张小桌,大家不谈学习只叙旧事。周围偌大的空场似乎都是为我们准备的,他们出钱点菜我只管动筷开口,谈到初中的往事一伙人又都轻眉逸色的说笑起来。等饭菜上来我们也说得差不多了就只管动手吃自己的,桌上气氛松弛而又沉默,关于未来的高考他们几人也有谈及只是目标不同而已。吃完饭我和胡浩川又早早退出空场,郭利民和张治与张林结完帐出来,在路上我们就此别过。走在回家的路上似乎记忆中初中忘我的学习,高中学习的坎坷和一段痛苦的精神患难都已经过去,我沉浸在一阵快意轻松中,脑际持续的胀裂感也不见踪影。虽然我已经退出前面学习的危崖但在高考涉岸的这一边,却还是对在现实中真正连接着自己未来学习方向和生活道路的,只有那条若隐若无语言重复的思想暗线茫然无知。
一九九四年的冬天显得比往年更加阴霾,每天早上从检察院门口向东经过兴学街转到洪沟路上学,下午从校门口洪沟路向西再经过兴学街回家,一条不长的兴学街早晚就会体会到完全不同的环境氛围。白天上学上班高峰人流很多,有一次中午放学回家我有些心不在焉骑车只顾想自己的事情,不成想居然象小时候走路碰到电线杆上一样,直面撞到一个停在路边骑车带水箱送水的中年妇女,幸好人家还没有上车,我只是在后边把她的自行车撞倒。当我回过神来扶起自己的自行车充满歉意地看着前面倒地的自行车和水箱,那位中年妇女一边扶车一边正想发火,但一看到我的狼狈相便也压住火说:看你怎么骑的车。我看到对方人和车都没有大碍,沉默着等事态一转向平息就一溜烟地骑车走人,这事事发突然没有征兆就像车轮碰到石子一振而过。但对于路人来说此事却有些不可思议,那中年妇女自不必说就是谁在路边看到此事,也都会觉得是我故意撞上的,过后并没有人再提及此事我也就把它放在了脑后。进入十二月路边的矮个梧桐树上树叶全掉光了,晚上上完晚自习回家路边的一家录像厅每晚都放着不知是什么片子,声音嘈杂。从检察院门口骑进王舍胜利桥小道,一过铁路涵洞一股寒意便扑面而来,回到九三楼宿舍家里沉浸在温暖的氛围中才又把一整天的疲惫放下,安心睡觉渡过一晚。还有一次在接近期末考试前,一九九五年初的寒冬让人感觉寒意萧瑟,下午早早放学在骑车回家路上,周围有骑车的同学一路同行。沉默间我突然又陷入了一刹那冥思的想象氛围,一种奇怪的印象浮现在我的脑海中,那是在被黑暗包围的极深的内心中有一个熠熠闪光,似乎是金属质的奇异疤痕嵌入在血肉中,也分不清心里面是肉还是血,景象一瞬间阴森可怕。回到家我继续日常活动并没有多想,只是后来多次回忆好奇地疑问那道心中可怕的伤疤到底是意味着什么,是黑暗还是锁链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有几次我还认为是亲人心中映射在我想象中的仇恨心魔,反正那种景象用什么似乎都解释不了自身也说明不了任何问题,时间一长我便也把它放在一旁不再过问。
记得曾几何时小的时候总是能在平淡从容的日子里感到一种淡定的幸福,但初中后期和到高中经过学习的坎坷挫折感随之而来,平时再鲜有那种近似平淡地幸福感。到了高二复学时记得上学期末似乎一切阻碍都要烟消云散,生活节奏又接进了正常,记得那时在放学回家路上就时常能感觉到一种似实似虚幻觉般的幸福感。当走到九三楼楼下放好车子,这种感觉就达到了顶峰,甚至在往家门口走时自己都会觉得不可思议似地笑起来。但后来随着各种考试学习生活精神肉体等多方面的打击,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令人愉快的幸福感了,现在想来那也只不过是在危险前暂时的心理调整,为了迎接一场恶仗进行的感情动员罢了。在那段时间里生活中确实增添了许多意外的插曲,在小时冬天总是很恋温暖的被窝,高二的复学让我在急进中勇退,冬天还有时间体会被窝的温暖。有一天在北边小屋里晚上我早早睡下,在有暖气房间温度时宜的床被上渐渐沉入梦乡,那是一个从来没有做过的意境鲜明的梦。梦中出现了一片开阔平静的水面,自然而没有波痕让人以为是一片湖泊,但后来我想那种感觉更像是洪水过后被大水淹没的房屋村镇。在一个高起屋脊似的高地上梦境的视角久久停留,突然一个少女熟悉的身影穿破平静从水中婷婷而出,先是头后是身体穿着单薄的游泳衣,水面荡漾着微澜和倒影。我马上认出了她就是我初中同班女同学徐晓慧,然后梦就醒了当时我躺着并没有觉察到什么,但早上起来母亲在给我叠被的时候,就意外发现被子里面被浸湿了一大块。这在早上起床时就被我自己发现了,但没好意思对母亲说,自己偷偷换了内裤,那就是我第一次遗精,从此以后断断续续接连不断一直持续到二零零七年我三十岁那年。漫长的性成熟过程中,我自己的思想和感觉经受了一次又一次的诱惑,但就像一开始出现的梦境那样一切都始于一场灾难似的磨砺。十年间我自己一直在无边的痛苦中游弋,根本没有时间顾及女人更别谈性,各种感觉中出现的乱相都被透彻身骨的压抑和痛苦消度洗刷地干干净净。从进入一九九五年之后,时光荏苒身边各种社会万象如过眼烟云,我自己却已经正式开始步入这个属于我一个人的主角游戏命度时空的战场。
一九九五年一月底三十七级高二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到了,我的学号在班里是五十多号,考试前经过充分的复习准备,同学们一个个为了自己的目标走上考场。好像一到比较重大的考试我的座位就总是在考场的右后方,这一回我坐在教室右边靠前的座位上,第一天有人迟到,语文各卷不是很难但作文答得不甚理想。后面各科顺利考完,回家只等最后的考试成绩,过了一天半回班里班主任宣布了同学和班级在年级的成绩名次。我原本想自己能再有些提高,结果还是成绩下降到复学前的水平,只考了二十一名,而班里在年级的总成绩是排第五,如果没有乔涵他们一些学习不好的同学拖后腿名次会更好些。期末考试成绩给我泼了一盆冷水,让我的雄心勃勃重回学习名次高位的计划破灭了,我带着自己认为不甚理想的成绩铩羽而归。寒假姐姐们从大学放假回家,家人又团聚在一起,春节前照例打扫卫生收拾屋,姐姐们还是住在北边小屋双层床上,我睡客厅沙发床。客厅东墙上挂着的是一整面母亲从文化馆搬来的茶色玻璃镜,似乎让屋里空间开阔了不少但也晦暗许多,大年夜我放了一串鞭炮算作结束过去一年的仪式草草了事。年夜饭父亲和母亲还是忙前忙后张罗着一年底最后的团聚,吃完年夜饭看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十二点包饺子一九九四年算是结束。第二天我给赵军和张林打电话拜年,张治又找上门来和我出去转了一圈,下午和母亲姐姐一起参加文化馆历年的团拜,春节就这样在和往年一样的节奏中平淡从容地渡过。寒假我还放不下复习功课做作业,每天在家姐姐早上起来就和我一起看电视,当时电视上热播英达拍的情景喜剧《我爱我家》,我和姐姐看得津津有味。初七大姐姐先离开返回省外贸青岛锦泰纺织品贸易公司工作,母亲也为大姐姐和姜山的事托人四处联系青岛关系,正月十五小姐姐又和我一起到人民公园看了十五灯会。期间我思想暗线中的语言惯性重复并没有搁浅,象一条轻载的大船缓缓在平静的海面上行驶,在现实的轨道上我的学习在经过一个轻微的下坡顺利转移到平坦的直道。一个开阔但又不测的命度时空战场正悄悄向我敞开。
春节三十晚上限制放鞭炮又没有了十五街上花灯游行已经变得淡然无味,但寒假能够在王舍与初中同学们住在一起,平时见面次数增多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寒假期间我经常骑着自行车和张林,郭利民等人一起到王舍周边初中或者高中的校友家里玩,那时很多同学私下里对我的行为举止只言片语都很留意关注。比如到赵刚家里时他就对我把别人老婆说成为妻子的用词,特别佩服和欣赏并称之为是五中的学生说话就是跟别人不一样。还比如比较滑稽的是张林竟然也对我格外留意,和他一起骑车外出时有时我下车滑行时间稍长,张林也分外惊奇地说我下自行车的样子传统经典,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再象我这样骑自行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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